倘若我问心有愧呢—周芷若
2018-12-27
      周芷若,《倚天屠龙记》出场最早的女主角,峨眉派第四代掌门人,手持倚天剑;她出尘如仙,是金庸笔下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女性角色。她是金庸书里最复杂女性角色之一,果断却又自卑,冷酷但也有善良之处,有枭雄的才能和野心,却缺乏一股勇气和运气,她和赵敏的确是十分相似,却又完全相反的存在。或许金庸也是不希望这个角色白白浪费,才将其结局一改再改。
      周芷若初次和张无忌相遇,是在汉水江边。起义军首领周子旺身死,常遇春保护周子旺的小儿子出逃,途中遇到上少林求取“九阳神功”无果的张三丰和张无忌。张真人出手击退了元兵,但周子旺的小儿子还是被弓箭射死,周芷若此时登场。她本说是船夫的女儿,但其实张真人早已识破:”船家女孩,取的名字倒好。”“芷若”即白芷、杜若,古时士大夫文人常佩戴的香草,用以指代自身品德高洁。如此文绉绉的名字,不是船夫能想的出来的,可见她本是周子旺的女儿,为了安全出逃,才假装是船夫之女。之后的情节,便是令幼年的张无忌心生情意的“喂饭之恩”:“张无忌心想不错,当周芷若将饭送到嘴边时,张口便吃了。周芷若将鱼骨鸡骨细心剔除干净,每口饭中再加上肉汁,张无忌吃得十分香甜,将一大碗饭都吃光了。”分别之时,张无忌啼哭不止,“周芷若回上船去,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手帕,替他抹去了眼泪,对他微微一笑,将手帕塞在他衣襟之中,这才回到岸上。”细心体贴,纯真温柔的周芷若,在身中寒毒危在旦夕的张无忌心中,留下了深深的印记。
      坊间传言,周芷若,才是倚天的第一女主。她本身就是明教中人,和殷素素一样,也是“明教妖女”。汉水初遇,也和张翠山与殷素素船上相识的情节类似,但金庸先生笔下,岂能如此俗套。
      她本性柔弱,对师傅灭绝师太的话言听计从,不敢忤逆。峨眉派和明教的仇怨深重,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死于杨逍之手,俗家兄长死于谢逊之手,静虚被韦一笑吸血毙命,全派上下对明教恨之入骨。更有师姐纪晓芙爱上杨逍被灭绝师太亲手击死在前,周芷若是不敢也不能向张无忌一诉衷肠。之后张无忌对上峨眉派众人,唯独不夺周芷若的兵刃,灭绝试探之下,张无忌为了救人更是将周芷若抱起。灭绝更加怀疑两人有私情,遂命令周芷若刺死张无忌,。而周芷若刺向张无忌前的想法让人心酸:“今日局面已然尴尬无比,张公子如此待我,师父必当我和他私有情弊,从此我便成了峨嵋派的弃徒,成为武林中所不齿的叛逆。大地茫茫,教我到何处去觅归宿之地?张公子待我不错,但我决不是存心为了他而背叛师门。”周芷若初登场便是一个孤儿,父亲死在元军箭下,拜师峨眉派,灭绝师太又十分严厉,师姐妹又因她受师傅喜爱而常排挤她。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周芷若,养成了名门正派的气节,却也养成了遇事犹豫的自卑,和始终没有安全感的猜疑。她万般无奈之下,刺向张无忌,却故意偏了几分,只伤到了右肺。但这一刺,却是伤到了张无忌的心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为甚么要杀我……”,张无忌以仁心渡人,却多次被人陷害,这次更是深受打击。
      万安寺六大派被赵敏计谋抓获,灭绝师太不甘受辱,绝意自尽,死前逼迫周芷若立誓。灭绝师太道:“你这样说:小女子周芷若对天盟誓,日后我若对魔教教主张无忌这淫徒心存爱慕,倘若和他结成夫妇,我亲身父母死在地下,尸骨不得安稳;我师父灭绝师太必成厉鬼,令我一生日夜不安,我若和他生下儿女,男子代代为奴,女子世世为娼。”还要求她完成三件事:找到屠龙刀取出刀剑内秘籍兵法、把峨眉派发扬光大成为武林第一大派、驱除鞑虏还我河山。
      灭绝师太去世后,周芷若继承掌门之位,背负起了振兴峨眉派的重任。灵蛇岛她用“十香软筋散”迷倒众人,夺得屠龙刀,取出刀剑内藏“九阴真经”、“降龙十八掌精要”、“武穆遗书”,更嫁祸赵敏,杀害殷离,她本身的冷酷也慢慢显现出来。赵敏派蒙古官兵来接他们,到了岸上,周芷若便和谢逊诳走张无忌,一起杀掉了船上全部的蒙古官兵,并烧船灭口;途中遇到了采参的路人:待得和那些采参客人分手,周芷若道:“义父,是否须得将他们杀了灭口?”,张无忌一向宅心仁厚,看不下去无端杀人,骂了她一顿。周芷若其实深受师傅灭绝师太的影响,杀伐果断,对自己不利的人冷酷无情。她的性情和张无忌的母亲殷素素十分相似,殷素素也是如此,对不想干的人十分冷酷,《倚天屠龙记》开端,龙门镖局的都大锦因护送俞岱岩不利,便被殷素素灭了满门。得到了“九阴真经”后的周芷若,也变得冷酷,屠狮大会上更是欲杀谢逊灭口,可以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,峨眉派没有高手坐镇,风雨飘摇。但在层层包裹之下,谁能窥见她的真心?“君子可欺之以方”,于是她多次欺骗张无忌,更是要他立誓永远不离开她永远不杀她。
      周芷若和赵敏的性情十分相似却又完全相反。殷素素临死前和张无忌说:“孩儿,你长大了之后,要提防女人骗你,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。”许多人认为这句话应在了赵敏身上,实则不然。赵敏虽然计谋连连,六大派在她手上损失惨重,但赵敏本身是元朝郡主,为国尽力,无可厚非。而且赵敏对待张无忌一片赤诚,从来没有欺骗过张无忌。周芷若和赵敏一样,都是洞悉人心,聪慧异常的奇女子。不同的是,赵敏敢爱敢恨,遇到了张无忌,喜欢上了他,便义无反顾的帮助张无忌,甚至不惜和自己的父亲、哥哥决裂。周芷若则不同,压在她身上振兴峨眉的担子,师傅的誓言,周芷若做不到放弃峨眉和张无忌在一起。更何况,周芷若有野心,想灭元成功,张无忌登基做皇帝,她做皇后,但张无忌实在没有野心,只想着退隐山林。所以周芷若不会放弃权利和名望,选择和张无忌一起隐居。周芷若和张无忌人生目标的不同,是他们走不到一起的根本原因,即使濠州大会,他们结婚成功,两个人也会因为追求不同最终分离。
      周芷若始终是爱着张无忌的。“倘若我问心有愧呢”,她终于吐露了真心。但张无忌性子太软:张无忌一呆,接不上口,只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,于是周芷若也心灰意冷了。得了“九阴真经”,夺了屠狮大会上的“天下第一”,也算是把峨眉派发扬光大了,对师傅也算是有个交代了。可两人的缘分,终究尽了。
      周芷若的结局改动了三次。连载版中,周芷若把峨眉派掌门传给了张无忌,落发为尼。修订版中,却是:窗子缓缓推开,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现在烛光之下。张无忌惊道:“你……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?”周芷若微笑道:“这时候我还想不到。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,只怕我便想到了。”新修版中,更是:周芷若嫣然一笑,说道:“你们尽管做夫妻、生娃娃,过得十年八年,你心里就只会想着我,就只不舍得我,这就够了。”金庸先生始终是舍不得周芷若,随着年数增长也是愈发喜欢周芷若,因此在倚天后记中写道:这种感情,小弟弟、小妹妹们是不懂的。所以我不主张十三四岁的小妹妹们写小说。
      周芷若的故事落下了帷幕,江湖的风波却从未停止。“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”,我们不能错过追求武侠梦的机会。